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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对论—杜书伍 vs. 尹启铭

报道日期: 2005/10/18         媒体: 联合报(台湾)

        行政院顾问尹启铭和联强国际总裁杜书伍,是交通大学计算与控制工程系(现为电机与控制工程学系)六十三级的同班同学。当年的尹启铭就有「一股正气」,俨然班上的风纪股长;联强国际总裁杜书伍是大一班代,既亲和又有魄力,经常办舞会给同学开眼界、去去「土气」。

        毕业后,杜书伍和同学蔡丰赐、萧进益,一起投身台湾第一家代理英特尔微处理器的神通计算机;尹启铭则进入官场,在经建会擘画台湾信息工业发展。两人在不同的场域,共同为台湾高科技产业的勃兴打下基础。卅五年来,两人相濡以沫的情谊,和他们各自在职涯中缔造的成就一样坚实。

        问:杜书伍是台北小孩,尹启铭是台南小孩,当年到交大念书,从对方身上会感觉到「文化冲击」吗?

        杜书伍(以下简称「杜」):我们班北中南的同学很平均,贫富差距也很明显,生活背景不一样,一开始大家意见真的差很多。例如有钱的同学上洗手间拿厚厚一叠卫生纸,比较穷的同学就看不惯。一个说,你用这么多!一个说,我不用这么多不行(笑)!

        那时没高速公路,南部的同学要回家一趟很难。我呢,一定是周五下午就「bye bye」回台北,每周通勤。

        买不起计算尺 向国小老师借钱

        尹启铭(以下简称「尹」):他一到周末就看不到人了。我家里比较穷,要认真读书,拚奖学金,还记得当时一天伙食费是十块钱。当年的计算尺要七、八百块,我只好写信给我国小老师,老师寄给我一千块。我很羡慕他们每周回家,我除了大一上,都是寒暑假才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 杜:大家混在一块、辩了一年以后,观念上彼此都受影响。我大一暑假回家,会跟兄弟吵架,跟父母顶嘴,我妈说她好象掉了一个儿子(尹笑:交了损友)。

        问:大学时代,你们看彼此是什么样的人?

        杜:他在学校脾气比较烈,同学在宿舍里吵,他在旁边看不惯就冲进来,义正辞严的,好象训导主任一样(大笑)。大家被冷风一吹,就比较清醒了。他是那种平常没什么人注意,突然就会冒出来纠正大家,或是做总结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 尹:我是比较像风纪股长,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。他当年就是斯斯文文的,衣服烫得有棱有角,站出去比老师还体面,我们就选他当班代。

        杜:建中就是这样啊!高中时代我们有一群同学,每天要把衬衫前面烫两条线、后面烫三条线;到学校去,每个都在比谁的皮鞋比较亮。晚上去跳土风舞,就拚谁会跳的曲子比较多,你会几百条,我会几百条。

        跳舞抓进警局 假冒清华的

        问:听说杜总很会办舞会?

        杜:我念建中参加土风舞社,高中就跳够了。可是他们南部的都很「ㄙㄞ」,当班代要带动气氛嘛,我不但办舞会,还要教!

        尹:要办舞会我们都很兴奋呀,但开完后都很难过,第一是不会跳,第二是马子不正(大家大笑)!

        杜:他们还很糗,女伴是我们班张若玫找的,结果第二天她们告诉张若玫,你们班男生开口第一句话都是:「妳是不是张若玫的同学?」连应对都不会(尹:很菜,很菜)。能教会他们跳舞就不错,还要教对话!

        尹:我第一次到台北,就是为了参加他在台泥大楼办的舞会。那时候拉着同学直问「火车站在哪里」,深怕掉了。到了新公园看到人家卿卿我我,还想怎么台北人都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 为了舞会,还要去厕所,沾水抹亮头发。出来看看,怎样(做揽镜状),年轻就是这样,好玩嘛。

        杜(问尹):后来你们在新竹办了很多场舞会吗?

        尹:对啊,还有一回被抓去警察局,问我们什么学校,我就回说:「我清华的。」(两人大笑)还好当时没验学生证呀!

        问:当时看得出对方做大官、当大老板的潜力吗?

        杜:当年台湾还没发展,大家前途茫茫,根本看不到未来。班上同学大概分成三派,一派要出国,一派像我这种要工作,还有一派在出国和研究所间犹豫。

        尹:民国六十二年底吧,还有能源危机,台湾未来怎样不是很清楚。他很早就在修心理和管理学方面的课,对自己很有规画,我很钦佩。我比较没主见,本来也想出国,不过因为家庭因素,就留在台湾念研究所。

        问:有谁提供你生涯规划的建议吗?

        杜:我考上什么计算与控制系(尹:都不知道要念什么),计算器贵得要死,全台湾没几台,控制什么也不知道,非常upset(懊恼)。我后来想做计算机化的工作,那么得懂会计、资产、库存什么的,所以就修了很多这种课。

        尹:我考进交大跟他差不多,也不太高兴。因为台南一中每个毕业班的第一名都考上台大,只有我上交大。我父亲本来只准我填台大,或离家近的成大,很不幸考上交大。

        那时流行大学学理工,研究所读企管,我就接着读企管。可是我对计算机的概念,大概杜总也不知道,是后来在经建会做电子工业规画时,去上神通的微处理器补习班才建立起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 火爆浪子 岁月磨光脾气棱角

        杜:那是我开的班,我没教到你呀?

        尹:对呀,我们没找你,因为我们官员上课没缴钱呀,哈哈。

        杜:我退伍后,就跳进来推广微处理器,觉得这东西那么小,一定会变得便宜,可以普及。有同学说,喂,老杜啊,我们学的是大计算机,你怎么去玩玩具?

        尹:神通那几门课对我很有帮助,学到了做政策规画所需要的基本IC概念,可是当时不敢跟他讲啊。所以说他们对国家贡献很大,做了很多伟大的善事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 杜:我一开始很可怜耶,白天跑业务,晚上要开班教人家,十点回家,洗完澡又要K资料。现在溯源去看,我们那一届,电机系排名首次超越物理系。工程师多了,政府经费下去,又有新的公司冒出头来,引起大家的期望,今天的科技业就独立发展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 问:当尹启铭做电子工业政策规画时,你们俩交换过意见吗?

        尹:那时候开会讨论,都会请苗先生(苗丰强)和施先生(施振荣)到场。我们觉得他很忙,不好意思找他啦。

        问:相识这么多年,觉得对方有何改变吗?

        尹:他本来就是自律很严的人,很要求系统与秩序,这几年搞运筹系统,要讲究成本和每个环节的效率,又变得更严谨。我当年比较像「火爆浪子」,慢慢的顾虑多了,脾气与个性的棱角就消掉了。女儿都说我越来越像慈祥的老伯伯。

        尹像轰天雷 看不惯就讲

        杜:以前他在学校看不惯就讲,我不会这样,当班代要考虑每个人意见,我最喜欢他站起来发言,轰天雷呀,大家都安静了(大笑)!

        现在,我要执行出成效,严谨就要加强,我们外显的性格反而互换了。

        问:杜总,你觉得尹启铭的脾气适合当官吗?对治水被调职这件事,你对他说了什么吗?

        杜:我认为,适不适合,要看政府要什么官。其实,过去我们一直很怀疑,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当官?他升次长时,同学们请他吃饭,都为他担心:这下惨了,这位老兄要去立法院备询,行吗?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他在立法院,居然也还好。

        以他的个性,如果政府真正要去推动点政策,他就适合;但要是环境有点「那个」……他就不太适合。你看他,现在像慈祥的老伯伯,某种程度上,他的腰还是弯不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 问:以前尹顾问的脾气很火爆,当工业局长时,曾为了台塑董事长王永庆批评工业局,公开驳斥王永庆,这几年已经温和很多了?

        尹:我的深层核心价值也许无法改变,但可以用不同方式去做事。不断的学习,就会让自己有智能因应很多事。

        我以前个性很直,是个书呆子;但我遇到不少好长官,从旁学习了他们的优点。你看,我现在已经可以用迂回的方法解决很多事。立委骂,你就笑嘛,当成是帮自己消除业障,这就是学习啊。

        有次立委问我:中钢统统「绿化」了,这是好现象吗?我就回答他说:「当然好啊,中钢每天排放二氧化碳,绿化可净化空气!」

        问:尹顾问,你又怎么看杜总?

        尹:他越来越严格、挑剔。但在企业这也没办法,要是我有这么多员工跟股东,要交出业绩,我的压力也会很大。做通路这一行,每个环节都要严格控管,要是我,也会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 杜:大家觉得我们两人差异很大,其实我们的性格、价值观都很接近,只是走的路不同。我走企业这条路,初期比较尖锐,渐渐也学会要外圆内方。

        问:你谈到个性的转变,很云淡风轻,但因为治水下台,算不算你的挫折?

        尹:(想了一秒)挫折倒不会。第一,我做次长已经八年八个月,经济部还没做这么久的次长;第二,换个环境也好,你不能老在一个位子上,否则学习会受限制;第三,人生到每个地方都是福地,用心耕耘就会长出美好的东西,变成福田。

        当顾问可以有更多时间把少数事情做好,我不觉得怎么样;但我强调的是文官风范,政府要珍惜文官,文官也要有风骨,才能赢得人家尊敬。

        有人说我顶撞院长,不是,我讲的是更大格局:政府要靠文官做事。例如,台风来了,水库要不要泄洪,不能因为上面说泄就泄,万一台风来了没有雨,水泄光了怎么办?

        杜:一个人只要想做事、想做好,任何地方都可以做,甚至可「无中生有」。

        尹:社会上总是有公理在,只要能坚持一股气,没有人敢讲你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 杜:其实他蛮适合做官的,一个好官就是要做中流砥柱。

        问:杜总,你有没有安慰尹顾问?

        杜:没有,我昨天还对他说:「你现在幸福啦!」他老早就跟我们说,他只想当文官,不想当政务官,因为当文官可以做事。过去他有很多机会当政务官,他也不去,为的是想要好好做事。

        尹:重要的是你要留下什么东西。做官没有什么了不起,到处都是官;但直到你下台,你才知道官做得好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 我被调职时,打电话回去告诉我父亲。我对他说:你应该很骄傲,因为所有舆论都支持我,所以我自认没有什么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 杜:政府还是需要他这种人,不然台湾怎么办?早在九七、九八年间,我就感觉到台湾政坛乱象有显性化的趋势,因为高阶层的政治人物都在勾心斗角,下面的人没有参赛权,干嘛把事情做好?平常没事,但一有危机就会出问题。台湾现在就像出麻疹,一定要出完麻疹,才会慢慢转好。

        问:杜总的追求是什么?你遇到质疑,凭什么信念去做?

        杜:在企业界你要不断建立自己的纪录,你资浅时提出的计画往往不被信任,那我就暂时压住,但三年后我还会再提出来。因为你不断建立了纪录,被信任程度愈高,就愈容易实现你的计画。

【取自2005/10/18 联合报相对论】

        通路教父 羡官场铁汉偷闲

        尹启铭显然对联强熟门熟路,一见着杜书伍就扯开嗓门说:「今天还要讲什么啊?我们昨天晚上才一起吃饭呢。」

        民国五十九年在交大计算与控制系相遇的时候,他们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。杜书伍念建中时就是舞林高手,热心为同学张罗舞会,让很「ㄙㄞ」的台南孩子尹启铭第一次到台北见世面。

        毕业后杜书伍进入业界,尹启铭念交大科管所,随后考上公职。卅年前,当杜书伍在神通计算机负责微处理器的技术支持与业务推广,尹启铭正参与经建会「信息工业十年发展计画」的拟定。看似无交集的两个人,其实协力推动着台湾信息产业前进的巨轮。

        为了弄懂计算机这玩意儿,尹启铭参加神通开的课,而杜书伍正是规画课程的班主任,「那时候不敢跟他讲啊,因为上课没缴钱。」这么多年来,杜书伍也很少为公事找尹启铭,「避免瓜田李下嘛,我知道他的style。」

        一九九○年,联强国际将业务领域从电子组件代理延伸到信息通路,杜书伍享有「通路教父」美誉。在科技产业政策幕后推手尹启铭看来,很了不起,因为台湾的企业专长在生产制造,杜书伍却能从物流和运筹走出一条路来。

        曾以千言书回敬「经营之神」王永庆万言书、又为高科技租税优惠与「半导体教父」张忠谋杠上的尹启铭,倒是经常让老同学捏把冷汗。杜书伍记得,九年前尹启铭升任经济部常次,所有同学都担心他到立法院会跟立委吵架。但尹启铭举重若轻,因为自信专业足以服人。

        这回尹启铭因桃园缺水被究责,转任政院顾问,舆论有不平之鸣。杜书伍连通安慰电话都没打,反羡慕起同学就要开始幸福的日子;他明白树立文官典范,才是尹启铭做官的初衷。

        「官场铁汉」学着放轻松,当年那个吆喝着一群大孩子到处玩的班代却变得更严谨。「做物流每个环节要锱铢必较,好象在写『步兵操典』,」尹启铭忍不住叮咛:「他应该多学学我,不要太辛苦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人死了以后,没几年,会被大家忘掉;会被记得的不是你的成就,而是你做人的点滴。」杜书伍这话,正与尹启铭所坚信的「核心价值」相互呼应。虽然走上不同的职涯,但同样的硬颈性格和相近的价值观,让这对出身背景相左的同学,卅多年后越来越有话说。

【取自2005/10/18 联合报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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